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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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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保寧元年, 八月初十日,朔望朝。

重臣們與宗室們,在朝堂上見禮之時, 卻發現了一件天大的事情。

受下了他們之禮的人,除了保寧帝之外,還有皇後蕭氏。而且,在一聲“眾卿無需多禮,禮畢”這話後。保寧帝執著皇後蕭氏的手,帝後二人一起坐在了寬大的龍椅上。

在場的重臣們與宗室們, 人人都是面神覆雜。

有人如被捏住了脖子的雞, 有人是臉色漲得通紅, 還有人是木訥的待著, 等等, 總之,老神在在的重臣們嘛, 也還是有的。

各般人,各樣的面孔。

坐於龍椅上,手被夫君輕握著,感受著那大手的力量。明珠在心頭,也是湧上了無數的勇氣。這時候,明珠也不那麽的怕了,似乎剛剛砰砰直跳的心,也慢慢的降速了下來。

“牝雞司晨, 霍亂朝綱。”

“聖上, 請遣皇後娘娘回返後宮, 請正視聽……”

“奸臣當道,妖後狐媚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一位一位的大臣齊齊出列, 這吐出的話,也是越發的刺耳。

雖說,早做了心裏準備,這會兒,被人這般指著鼻子罵了,明珠心頭還受傷的。不過,她更在意了,身邊夫君的想法。

此時,明珠微微轉頭,她親晰的看見了,夫君的額頭上,太陽穴似乎在一顫一顫的跳動著。那在表明了,面前的這個男人,正在強制的忍耐了大臣們的那一張一張臭嘴。

“……”明珠想說什麽,話到嘴裏,又咽下了。

她想了想,在袖下,輕輕的捏了捏夫君的手。

這種態度,明珠想表明了,她不在意這一切的。

“各位大人,奸臣是指下官嗎?”

用手中玉茄“叩叩”作聲,在德政殿的大殿地板上,是敲得響亮極了。這聲音讓發言的大臣們安靜下來後,魏國公呵呵笑了,他這般問了話道。

魏國公嘛,皇家的駙馬兼重臣,擔當了侍衛軍統領一職。

而且,眼下丹臺上坐著的皇後娘娘,可是魏國公的親女兒。這指著和尚罵“禿爐”,確實是過份了一些。

於是,眾人十分有默契,都望了一眼,那位罵奸臣,罵妖後的大膽之輩。

被眾人齊齊盯了一眼的官員,是禦史道臺的新進五品官。

這禦史道臺嘛,是位不高,權卻重的。

特別是文人的那張嘴,有事挑理兒,沒事同樣挑理兒。

以讀書為己任,覺得自己代表了“正義”“天道”的儒家知識份子,那是數都數不過來。於是,這等權利不大,就愛當蒼蠅嗡嗡之輩,皇家是容忍的。

言路嘛,堵總不疏的。

只是,這位禦史道臺的五品京官沈會珍大人,顯然是一時正義感過甚,被眾人當了頂包蛋了。

“……”沈會珍大人年紀是年青了些,但是,能混進了五品官的行列,也不是真傻。這會子,會沖鋒陷陣,那也是背後有人,被大佬使了眼色的。

不過嘛,在被魏國公抓包後,沈會珍大人就是木訥無言,一直尷尬了。畢竟,真是當了棋子,也是求了前程富貴。

沈會珍,可不想被人捏死掉的。

沈會珍大人沈默了,一時間,朝堂上,就只響起了魏國公一人的聲音。

“帝後和睦,龍鳳偕鳴,這是大吉之兆。”

“下臣在此,自然是尊從天恩。”

魏國公見沒人挑釁了,就是對丹之臺的耶律賢和明珠二人,雙雙拱手一禮,這般吹捧了話道。

有魏國公開頭,那些跳噠的歡快,先開口的大臣們。這時候,也是熱血過後,腦子冷靜了下來。皇後娘娘背後,是有人撐腰啊。

特別是魏國公掌握的侍衛軍,光想想,這幾代的皇帝上位,哪個不是與侍衛軍關系甚深呢?

想想裏面的內情,不是傻子是的官員們,沒有以卵擊石的勇氣。

“魏國公此言,甚得朕心。”保寧帝耶律賢說這話時。在他身旁的明珠,突然心頭閃過了一句沒來的由話,“一切的反動派,皆是紙老虎”。

“卿等,有事上奏,無事退朝。”

在朝會氣氛尷尬時,耶律賢沒有緩和的意思,他就是簡單的說了一句道。

這一次,耶律賢只想同他的皇後明珠一起,在重臣們宗室們面前,露一露而矣。

至少,在沒有一支可靠的軍隊前,耶律賢這位帝王不準備幹了什麽大事情。朝政嘛,政事堂的眾臣們,也是按朝廷的規距,管了幾十年。

雖說,大問題不太多,小問題不斷。不過,這天下嘛,就是這般樣子。

人活著,還有病了,餓了,渴了之類的日常麻煩事兒。更何況,萬裏江山這般大,社稷的治理,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,就萬事能解決的。

耶律賢是在衙門裏實際當過差,也是見識了不少事的。

他打熬過,不是長於深宮婦人之手,所以,保寧帝耶律賢嘛,就是在打了時機。慢慢的收拾了某些人。

一朝天子一朝臣,天子這個大義名份,坐穩了,一切皆可能的。

“……”

半晌後,還是沒有重臣宗室們出頭,耶律賢不廢話了,是執起明珠的手,帝後二人準備離開德政殿了。

“臣等恭送聖上,恭送皇後娘娘。”

朝臣們是有默契的。特別是保寧帝登基後,一直不愛管事。就是那種攏權的好皇帝啊,這不,在魏國公的威脅下,連皇後一起上朝的事情。所有的朝臣們,今時今日,還不是沈默了算是同意了嘛。

離開了德政殿後,明珠不怕開口說錯話了。

她望著庭苑處處的鮮花朵朵,問道:“為何要步步退讓?”

“我總覺得,你受委屈了。”

“我感覺心疼……”

自家夫君,自家寵。明珠這會兒說話時,越說越為夫君覺得委屈啊。

耶律賢聽得這話後,哈哈笑了起來,他道:“這一把龍椅,這一頂天子冠,我是僥幸得來的。”說這話時,耶律賢還是指了指頭頂的天子冠冕,意有所指啊。

“你是耶律氏的子孫,繼承了祖先的基業,豈算得僥幸?”明珠反駁了話,道:“更何況,創業多艱難,祖宗們那時候,還不知道灑了多少的血淚,才有如今的功績。”

“子承祖業,天經地義。”

父傳子,子傳孫,一代一代相傳承。這個道理,還真是這個時代的真理。

這不,明珠一說後,耶律賢聽得有些楞楞的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耶律賢笑了起來,大笑後,他道:“明珠,你的話,有道理。”

實則,耶律賢笑的,是他突然了,他和明珠這一對夫妻呀,挺有默契的。

“花開花敗,一春一秋。這時間流轉,人會老的,在權利面前,心會貪婪起來的……”耶律賢又說了這翻話,道:“你陪我,我不急。慢慢來,一朝天子一朝臣,有一日,那些不會辦事的,會替換著滾蛋的……”

“好呀,把討厭的家夥嘛,全清理幹凈了……”

明珠這話落,耶律賢搖搖頭,道:“討厭的家夥裏,也有能幹的,也有需要留的。留與不留,不看咱們討厭不討厭,而是看那些辦事的,是不是合適留下的……”

“如此的話,那可留下的範圍就大了。”明珠這會兒,順手摘了一朵花,她笑道:“一條毒蛇,還能守了財寶。這天下間,只要樂於用人,把人擱了合適的發揮才能的位置,那豈不是人人都是有用的,也變相的成為了合適的……”

這話落時,明珠把花籫在了耶律賢的發髻耳畔,她道:“真俊的郎君,像極了將要騎馬游街的狀元郎啊……”

女子籫花,是為美也。

男子籫花,是為俊也。

這愛之心,人皆有之。所以,古之男女,皆如此。

“居然敢調笑朕……”

耶律賢一唬臉,道:“誰給你的膽子……”

有耶律賢這一話,明珠不在意,她捂嘴笑了聲,道:“你給的膽子呀……”

“而且,我是老實人,說得大實話。”

“你這般,真是俊。就像是……”

“嗯,就像是畫中仙,翩翩如玉君子。”

有明珠這一翻話,耶律賢也是笑了,他此時,也是順手從庭苑上摘了一花,走上前,籫於了明珠的發髻之上,道:“投我以木桃,報之以瓊瑤。匪報也,永以為好也。”

聽得這話的明珠,突然伸手,摟緊了耶律賢的腰。

她把自己的頭,伸伸的依偎在了夫君的胸膛裏,她道:“永遠待我這般好……”

“你自己說的,永以為好也……”

“你說,我就會信了一輩子的……”

耶律賢回摟緊了明珠的肩,他承諾了一個字,道:“好。”

遠遠的,宮人們因為吩咐,都離得有許多的距離。

可是,在庭苑中,帝後的親膩,還是落進了許多人的眼裏。

宮人們,羨慕有之,黯然有之。

同樣的,生了分一杯羹者,同樣有之,等等。畢竟,在皇家的潑天富貴面前,泰然處之者,不動心者,廖廖無己。

於是,在當天下差後,宮外的魏國公蕭溫良,就是知道了這等“帝後非常恩恩愛愛”的消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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